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途经石头河(外二题)

它虽然阅尽了千秋春色,见证了岁月无穷的荣辱和虚无,但这些朝向内心的棱角,始终坚守着本真的自我,为我们寻找率真的源头留下了铁的见证。当友人翻起岸边的一块较大的鹅卵石时,它的底部却仍然显露着分明的棱角。这是没有遭遇日月磨洗的一面

朋友的问话,道理却也浅显,甚至显得有点弱智,但它又是一个深奥的智慧命题。流连忘返于山水的原色之中,一位游兴雅致的友人从石头缝里流淌的水中,捡起一颗鹅卵石问我:这颗石头为什么这么圆润,为什么这般光滑?我临水仔细把玩,这确是一颗质地细润、色彩艳美、苍茫浑然的鹅卵石,即就是在所谓的奇石馆里,也绝难一见

千姿百态、玲珑圆润的鹅卵石在水流中显得那样鲜活,那样泰然祥和、气定神闲。水在石头缝里悠悠地流淌着。无须过多地评判鹅卵石的圆润,因为这圆润的“光驱”里不知储存着多少繁花似锦又落叶缤纷的景色,还有那千古不摧的生命活力……

后记:行程中,攀越祁连冰峰,途经一条小河,河中多石,一草根游者命其为石头河,故作“途经石头河”一文以记之

没有对春花秋月的向往,没有对碧草绿树的依恋,更没有患得患失预测未来的困扰,只是不经意地打量着万里长空、笑迎风雨的冲刷、霜雪的严寒、夏日的暴晒,人为的洗劫……。面对如此简单的命运,鹅卵石心绪宁静,惬意地卧在水中

在九曲黄河的上游,

途经石头河(外二题)

作者:史德翔

在那仰望夜空,要大人摘一颗天上的星星来玩的童年,不知道世上还有痛苦二字和生命的艰难,有的是永远释放不完的快乐心情。然而,从乳毛未干到“十五而志于学”、“三十而立”、“四十而不惑”、“五十而知天命”、“六十而耳顺”、“七十而从心所欲,不愈矩”这人生坐标上一长串设置好的磨砺与劳作,经过理想与现实的碰撞,加上几许身外利益的诱惑,遭遇日本汽车和美国绿卡的冲击,如此这般,在为“智慧”加分的同时,子宫里铸就的率真却不知了去向!。真所谓童言无忌,天真烂漫!一挥间到了意气风发、激扬文字的年轮;对生命满怀“海阔凭鱼跃,天高任鸟飞”的憧憬;有一腔方刚的血气,有一番做大事的抱负,还有一点特立独行的派头。凝眸鹅卵石,我心有所动:从祁连冰峰的历史深处一路走来,再穿越鹅卵石流动的阅历,我看清了人的品行演变的走向

在西去列车的窗口

一颗石头从方到圆流动的生命长河告诉我:生命之所以富有诗意是在于它的流动过程。但先辈鲁迅先生却是另类,除一张非常中国、非常不买账的脸而外,他有一段话深深触动着我:“站在沙漠上,看看飞沙走石,乐则大笑,悲则大叫,愤则大骂。”这分明是石头原本的真实形态啊!如果真能像鲁迅先生那样心情自由舒展地面对人生,一块石头在岁月的河流中将会是怎样地变迁呢?这只是一种假设,因为鲁迅只有一个,他生存的本来状况也只有那么一种,用他的作为作假设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答案的。但在世事和时间的打磨中,生命流动的过程却变得复杂了,复杂的过程便是失去心灵自由和本真的过程,这是作为人的劣根性

安宁的石头河,从石头缝里汩汩而来,从我的灵魂深处漫过,朝着望不到尽头的永恒蜿蜒而去!。“空山不见人,但闻人语响。”祁连巍然,宁静而幽远

上述是弱智者的话题,友人的问话,引出的也是一个智慧的命题

在人生匆忙行走的路上,一个说不上重要的日子,走到了祁连雪峰的高度。有了山的巍峨,有了水的流韵,再加上一河色泽秀美的石头,恍若进入了拥山伴水、望石听泉的人间福地。站在祁连山四千多米高的一个山坡上,抬头仰望,巨大的冰舌之下,一条,似乎远处还有一条小河像两条白色的玉带顺着山涧蜿蜒而来,流淌到游人身边,水激石溅,切切淙淙,荡起满河的凉意,继续向前潺潺而去。先前,我想雪山顶上有的是积雪,多的是晶莹透亮的冰川,没有想到的是,“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”,如此纤美的河流在静候着我们愉悦的情怀。一直逐水而行、在河边做工的人,一见到水总有一种特别的愉悦和亲切感

深沉的夜色中,昏昏欲睡的氛围弥漫在车厢内人影晃动的每一个地方,该睡的早已睡了,该醒的还顽强地醒着。家门口地里的那片庄稼早已遥远得不知去向。车窗外,泻满月色的黄河从我的视野中澎湃而来又滚滚而去了。那天夜里,在一趟西去的列车上,哐当哐当的车轱辘随意地摇晃着我的梦想。一轮明月不成节奏地流走着,无意间和我仰望窗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,心潮陡然起伏,不知为什么,一位诗人《西去列车的窗口》那优美的诗句,从我尘封的记忆中奔涌而出:

那一天,我还是一个不知道天有多高、地有多厚的少年郎,踩着风雨泥泞,艰难地向一个吃“皇粮”的理想跋涉而去了。就这样,我的生命历程在那个下雨天的泥泞小路上,很有力量地拐了个弯

那是一个下雨天

在经过数不清山洪的冲击、流水的搬运、成千上万次滚爬摸打中的相互磨擦,才逐渐失去了棱角,变成了现在这样又圆润又光滑的模样。地理学告诉我们,鹅卵石最初的形态是在天崩地裂中造就的有棱有角、显露着锋芒的块石。看来时间和世事可以改变一切,哪怕你曾经是多么有锋芒,多么硬气的一块石头!

那是一个下雨天。透过浓密的雨幕,当我最后一次回望家门前那棵筑着一座喜鹊窝的老榆树时,那方瘠薄如纸的土地,在我的身后瞬间变得模糊了……。我要到达的地方,是黄河岸边一个不知道离家有多远的水利工地。扛着破旧行李的我,光脚板走过家门口那片庄稼地,穿行于故乡的疾风劲雨中

在外祖的母心里,好像一个养大的孩子突然被人无端地抱走了,空落落地坐在炕沿上流着泪,不知是苦还是甜;刚强的外祖父却显示着一种非常的气度,一言不发,一锅子接一锅子吸着旱烟,但脸上舒展的皱纹却快速有力地合在了一起。穿过蒙蒙的雨雾,我出逃似的离家远去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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